探照灯好书6月十大原创社科和历史佳作发布

   2025-08-05 kongyu640
核心提示:作者艾俊川,最早知其名,是在本世纪初。“布衣书局”老板胡同的《贩书日记》,经常记录他与三五故交,早起去潘家园扫货,然后一

作者艾俊川,最早知其名,是在本世纪初。“布衣书局”老板胡同的《贩书日记》,经常记录他与三五故交,早起去潘家园扫货,然后一起早餐一起秀晒炫的经历。我当时经常困在外地剧组,读这些文字,心中经常滚动刘邦那句“大丈夫不当如是耶”作为羡慕嫉妒恨的弹幕。那三五故交里,就有艾俊川老师,当时被称为“e老”。


当时不知他为何被这么称呼,多年后读到他的《E考据故事集:从清初到民国》才恍然大悟,原来e老就是老E的意思。


我接受这个E考据的定义——


通过数据库、互联网搜索,让学者有可能跳过积累环节和专业壁垒,直接搜寻到证据线索,节省大量时间精力,极大提高考据效率呢和准确性,同时为普通人参与考证提供了机会,拓展了学术边界。


这里最需要强调的一件事,就是考据者的自律。懂的自然懂。所以,我很想推荐手边这本《古代货币金融丛谈》,这是e老新作。


既然是丛谈,文章目录就很重要,能看出这本书的界面是否友好。


像《麻将前史》,以前也刊载在《掌故》某卷中,就很容易让人兴味盎然——有人总结了形成麻将的四大基因是骰子、骨牌、明代币制和叶子戏,有人主张麻将由太平天国成员发明,也有人认为是鸦片战争英军谋占定海时渔团办理者发明(“欲使渔人乐此,不致有怠惰离散之意”)。


再比如《从伪钞案看南宋会子》、《司马迁是否误记了秦代币制》、《尤努斯模式的中国远亲》……


对我来说,《北征诗话:从运官诗看清代贵州的铅运》尤具吸引力。


“自雍正朝以来,清各地钱局鼓铸所用铜钱,主要分别依靠云南、贵州供应。特别是京师两大钱局——户部宝泉局和工部宝源局,所需铜铅全部仰给于滇、黔。以贵州的铅而言,每年专供宝泉、宝源二局的铅斤,被称为‘京铅’,京铅由贵州向京师运输的过程即称为‘京运’”。


作者研读的《北征诗钞》和《征帆集》,就都是一本血泪账簿。逐篇望去,处处蹒跚,捉襟见肘,甚至有性命之虞。对运官来说,被选中相当于被派上战场,所以此行称为“北征”。在引文与释文之间,可见什么叫险滩豁免,什么叫沿途交涉,什么叫守风守水守冻守漕。


马伯庸笔下的那些前朝牛马感,大清一样盛产。京铅的运输。苦不堪言,“而这样的运输每年四起,从雍正到光绪,延续了一百八十年。”


产生于北宋初年的交子,是世界上最早的货币,也使中国成为最早拥有印钞技术的国家。


以往有种意见认为它是彩色印刷的,说它“朱墨间错,两色印刷”。彩色或两色,都指它用红黑两色印成,这叫套色印刷。


实际上呢?交子是有文字墨笔填写,有印章用朱色钤盖,所以看上去“朱墨间错”。它们的用途是“以为私记”,供发行铺户在兑现时核对真伪,因而不可能是印刷的。


统一印制的图案即使颜色再多,也不能起到私记的作用。所以元明的出土实物纸钞都是单色印刷,再加盖官印。印钞技术长期应用、高度发达后的产物尚且如此,很难想象草创时的交子会是套印的。


古书中记载的银行一词,到什么时候才是我们现代意义上的银行?金融一词,到什么时候才是我们现代意义上的金融?起码到明代晚期,银行手艺仍然是打造发卖首饰、花卉的技艺,银行则是制造银器的行业。


1905年在吐鲁番发现的一张纸牌,是至今只有黑白照片为证的一张纸牌,原件已毁。


作者得出如下结论:


“从文化交流的角度看,纸牌却是传播印刷技术的高效载体。雕版印刷术自唐代发明,到宋元时已非常成熟,印有大量书籍,具备了技术外传条件。但中国印刷术若要通过书籍向外传播到不同文字圈、文化圈,汉字首先会成为一个阻碍力量。


纸牌作为以图案为主的印刷品,是民间喜爱的游戏(或者说赌博)用具。印量大,受众多,不识字的中国人能玩纸牌,外国人也可轻松学会,拥有很强的跨地域、跨文化传播优势。再加上它体积小巧,特别适合远途旅行的人随身携带,随时游戏,随地传授,异国他乡打牌的人多了,就会产生在当地印刷制作纸牌的需求。


纸牌在中国印刷术西传中的作用值得重视。”


唐代掷骰子使用的骰子数可多达六枚,掷出后会形成数十、上百个点数组合,难以单凭记忆判断胜负赏罚,而且事关赌博,口说也难保公平,因此需要使用写明胜负规则、组合名目和赏罚标准的骰子格。


这又引出欧阳修所说的问题,当时的长卷不便翻检,赌博之人又往往处于醉酒亢奋状态,纸卷反复打开收起,极易碎裂。


于是人们将骰子格写在折成竖条的叶子上,每页一则,成为叶子格,实际上是一本折纸为册的书,可以随意开合检寻。


叶子格的出现,让人们没有骰子也能“掷骰子”:翻开叶子格随机指认一页,与用骰子掷出点数,然后到叶子格中翻查赏格的功能和效果完全一致,叶子格已经成为可替代骰子的博具。


时日既久,将叶子格拆为单叶,玩法更加复杂,形成新的规则,叶子戏也就诞生了。”


以上多是复述作者的考据论断,争取在复述中加深理解。


下面要讲到我特别喜欢的一个故事,春秋时陶朱公范蠡在楚国救子失败的故事,见于《史记·越王勾践世家》,一波三折,世情如画,至今基本记得。


这故事大家不难查到(完全值得查而阅之!有芥川龙之介风采),姑免赘述。


小说结尾楚王将大赦天下,大赦前要封“三钱之府”,因为怕人得知消息,特意来盗窃钱库,再借大赦得免。


南朝宋裴駰《史记集解》里,提到“钱币至重,虑人或逆知有赦,盗窃之,所以封钱府,备盗窃也。”后世宋云彬先生的短篇小说《大男》,就依照了这种解释。


然而艾俊川老师在这里提醒——


“三钱之府”在非常时期需要“封”,首先表明它在正常时期是“不封”的,是一个开放性机构。国家钱库平日不可能敞开大门,到晚上还不关闭。它一定是重兵把守、护卫严密的禁地。如此,“封”字无从谈起。


从逻辑上讲,如果封闭钱府的出发点真是为了不让盗贼知道将要大赦,那更要保持常态,而不是作出非常之举,引起人们注意。楚国每有大赦先封三钱之府,已成惯例,因此贵人看到后立刻知道将要大赦。若真有盗贼觊觎国库,焉能不知?那样,这个行动马上变成了给盗贼下发的通知,岂非事与愿违。


所以,艾俊川一点一点推理考据,确认“三钱之府“应为税务机构——


作为税务机构,钱府平日收税,对外办公,人来人往。封闭钱府表示停止收税。


古代统治者会因某些原因采取减轻百姓负担的政策,有时是被动的,称为“荒政”,有时是主动的,算是“德政”。


所以大赦伴随减税,同时减轻刑罚和税赋,历朝历代都有采用。这也才是楚王要实行的德政,所谓“薄征”“缓刑”。


楚王每有大赦,先封“三钱之府”,正是一种高调宣传,让国人知道他要实行“德政”了。


艾俊川一向在旁人不疑处生疑,真好。


其实《古代货币金融丛谈》这书名也实在过于朴素无华,极易淹没。可见北京大学出版社也是规规矩矩做书,本本分分宣发,甚至有点拘谨了。换个作者和出版社,以此作为副标题,书名直接来个《金山银山》之类,也未尝不可。


疑案结案,死结初解,这放在网文里是十足爽文,放在学术考据里,可就必须是长年累月的胆大心细,慧眼卓识,永远把历史当现场。


这对作者来说,肯定也是一种无法割舍的乐趣。


这乐趣,我也翻阅出一二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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